灰色的下午
天空被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，像一块吸饱了墨汁的棉絮，连风都带着潮湿的霉味。我把自己陷在教室后排的椅子里，看着窗外的法桐叶被雨点打得瑟瑟发抖，它们的影子投在黑板上，像无数只蠕动的小虫子。
数学课的函数图像在眼前扭曲成一团乱麻。同桌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，那声音像砂纸磨着生锈的铁皮，刮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。早上交上去的英语试卷发下来了，鲜红的叉号爬满了最后一道阅读题，那是我昨晚熬到十一点才弄明白的语法点。
课间操的铃声尖锐地划破空气，同学们涌出去站队时，我故意把笔盒碰掉在地上。塑料笔盖滚到走廊尽头，我慢吞吞地去捡，听见后排女生在议论谁的作文又被当成范文。上周我写的《秋日私语》还夹在日记本里，那些关于银杏叶和暖阳的句子，此刻读起来像个笑话。
放学时雨下得更大了。我没打伞，任由雨水顺着刘海滴进衣领。校门口的奶茶店在播放欢快的流行歌，玻璃橱窗里的霓虹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。妈妈发来三条微信问要不要来接，我盯着屏幕上那个跳动的省略号，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，她往我书包里塞的那袋热牛奶，现在大概已经凉透了。
路过小区的花坛时，我看见一只湿漉漉的流浪猫缩在月季花丛里。它抬起琥珀色的眼睛看我，尾巴尖微微颤抖着。我蹲下来，摸了摸它冰凉的耳朵，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滑下来，砸在它沾着泥点的鼻尖上。
那一片阴云
那天早晨，天空灰蒙蒙的，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。我坐在教室里，感觉胸口堵着一团湿棉花，连呼吸都不太顺畅。
事情要从昨天说起。我和最好的朋友小林因为值日的事情吵了一架。其实只是一件小事，我说应该先擦黑板再扫地，他却坚持要先扫地。我们越吵越凶，最后他气呼呼地说："以后再也不和你一组了!"这句话像一把小刀，在我心里划开了一道口子。
上课铃响了，是班主任李老师的语文课。往常我最喜欢这门课了，可今天连翻开课本的力气都没有。李老师让我们朗读课文，我的声音像蚊子哼哼，连自己都听不清楚。前排的小美转过头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，我赶紧低下头，假装在书上找段落。
课间操的时候，我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。冰凉的水珠溅在脸上，和温热的眼泪混在一起。镜子里我的眼睛红红的，像只兔子。我想起上周和小林一起在操场上追逐打闹，他把自己最宝贝的漫画书借给我看，我们还约定暑假一起去爬山...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吗?
下午放学时，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。我站在走廊上发呆，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我的肩膀。是小林!他递过来一把伞："看你没带伞...我们一起走吧。"雨点打在伞面上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。我们谁都没说话，但我知道，心里的那团棉花正在慢慢融化。
第二天清晨，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教室里。我和小林一起擦着黑板，他故意用板擦在我脸上抹了一道白印，我追着他满教室跑。李老师走进来时，我们正笑得前仰后合。她笑着说："看来今天的值日生很有干劲啊!"
原来心情就像天气一样，阴雨过后总会放晴。那些不愉快的事情，不过是飘过心空的一片云，终究会被温暖的阳光驱散。
阴天备忘录
灰云压得很低，像一块浸了水的旧棉絮，沉甸甸地坠在头顶。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，盯着数学卷子上那个鲜红的"59"分，铅笔在指间转得发烫，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早自习的铃声刚响过，李老师就抱着卷子走进来。她的脚步声在瓷砖上敲出细碎的回响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上。"这次考试，有位同学退步特别大。"她的声音不高，却让我的后颈瞬间绷紧。果然，当那张卷子飘到我桌上时，纸角还沾着粉笔灰——是昨天擦黑板时溅上的，现在却像落在我心头的霜。
放学后我没敢回家。校门口的梧桐叶沙沙作响，我蹲在树影里，把脸埋进膝盖。风掀起校服衣角，凉丝丝的，像妈妈的手轻轻拍我，可此刻这双手却像冰一样。我想起昨晚她伏在桌前算账的样子：台灯把她的白发照得发亮，铅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走着，为了省五毛钱，把白菜的价格算了三遍。"这次考试要是考不好......"早上出门前她的叮嘱又在耳边响起，我咬住嘴唇，咸涩的泪砸在膝盖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片梧桐叶飘下来，落在卷子上。我捡起来，叶子边缘已经卷了，叶脉却还清晰地爬着，像奶奶纳的千层底。突然想起上周她给我送伞的样子：雨水顺着她的雨披往下淌，蓝布伞骨有些歪了，她却把伞面尽量往我这边斜，自己右边的肩膀全湿了。"囡囡，伞歪了。"她轻声说。可我明明看见，伞骨上的水珠正大颗大颗往下落，砸在她洗得发白的裤脚上。
我慢慢站起来，拍掉校服上的草屑。回家的路其实很短，拐过两个路口就是。路过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时，我摸了摸口袋——早上剩下的两块钱还在。买了包她最爱吃的桂花糖，热乎乎的糖纸攥在手心里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来，像小时候她把我搂在怀里，哼着走调的童谣。
推开门时，妈妈正在厨房切土豆。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"笃笃"的，像下雨。"回来啦?"她回头，眼睛亮了一下，又黯淡下去，"卷子......"我走上前，把糖塞进她手里。她的手指粗粗的，指腹有常年切菜留下的茧，摸过糖纸时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。"这次没考好......"我的声音发颤，她却突然笑了："傻丫头，妈就知道你得憋着股劲儿。"她把我拉到身边，围裙上还沾着土豆淀粉，"走，妈给你煮酒酿圆子，加桂花蜜。"
窗外的灰云不知什么时候散了，夕阳透过纱窗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暖黄。我捧着碗，看圆子在琥珀色的汤里浮浮沉沉，忽然明白：心情不好的时候，就像走进了一段没有路灯的小巷。可只要慢慢走，总会遇见一扇亮着暖光的窗，有人在窗后说："回来啦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