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后窗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,照在阿杰课桌上那道歪歪扭扭的"三八线"上。我盯着那道用涂改液画出的白痕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橡皮边缘——这是我第三次"越界"被他用尺子狠狠敲手背了。

我们曾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。直到上周的数学课,我无意间瞥见他草稿纸上画满扭曲的火柴人,每个火柴人的脑袋都被狠狠涂黑。当他发现我在看他时,突然一把抓过草稿纸揉成一团,眼神里闪过我从未见过的慌乱。"没什么!"他声音发颤,从此再也没让我碰过他的任何东西。 那天放学后,我看见他独自蹲在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堵孤独的墙。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,却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——那道无形的墙似乎比任何砖石砌成的屏障都要坚固。"你画的是什么?"我指着地上散落的草稿纸问。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发白:"说了别管我!"风卷起几张纸片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"笨蛋""废物",有些笔画力透纸背,像是要把这些负面情绪刻进骨髓里。 我慢慢蹲下来,捡起一张没被揉皱的纸。画上是我们俩在运动会上接力赛的场景,旁边却用红笔打了大大的叉。"那天你摔倒了,我明明可以扶你..."他的声音突然哽咽。我这才想起去年春季运动会,我在接棒时重重摔在跑道上,膝盖渗出的血染红了白运动裤。当时阿杰第一个冲过来,却在我抬头时别过脸去——后来我才知道,他偷偷跑回教室拿了碘伏和创可贴,却因为怕被笑话而假装没看见我。 "其实我也..."我话没说完,阿杰突然抓住我的手腕。他的掌心滚烫,指腹还留着长期握笔的茧子。"对不起。"他声音闷闷的,像是有很多话堵在喉咙里。
夕阳的余晖穿过梧桐叶的缝隙,在我们之间织出一张金色的网,那道无形的墙正在缓缓融化。 现在,后窗的"三八线"早已被橡皮擦得干干净净。每当我看见阿杰课桌上新刻的歪歪扭扭的笑脸,就会想起:人心底的墙从来不是为了隔绝他人,而是为了保护那个不敢示弱的自己。而爱与理解,永远是越过这堵墙最好的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