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座钟的摆针轻轻晃动,阳光透过窗棂,在爷爷的竹椅旁洒下一片金斑。那个午后,爷爷修补木梳的瞬间,像一枚温润的玉,永远嵌在我记忆的匣子里。

那天我翻出儿时的桃木梳,梳齿断了两根,边缘也磨得光滑。我嘟着嘴递给爷爷,他接过梳子,指尖轻轻摩挲着梳背的纹路,像在抚摸一件珍宝。“别急,爷爷给你修修。” 他从抽屉里翻出工具箱,老花镜滑到鼻尖,银针在他手中灵活地穿梭。
我趴在桌边看,看他用细砂纸慢慢打磨断齿的边缘,看他将细小的木楔子小心翼翼地嵌进裂缝,看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发间,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爷爷的手布满老茧,指关节有些变形,可捏着木梳时,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琉璃。“这梳子是你满月时,太奶奶亲手做的。” 他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,“当时她眼睛不好,缝梳背的花纹,缝坏了好几块木料呢。”
说话间,他用蜂蜡在梳背轻轻擦拭,桃木的清香混着蜂蜡的暖意,在空气中慢慢散开。修好的梳子递到我手里时,还带着爷爷掌心的温度,断齿的地方被磨得圆润,梳背的花纹在阳光下愈发清晰。我试着梳了梳头发,木梳划过发丝,温柔得像太奶奶当年的手。
后来太奶奶走了,爷爷也搬去了城里,可每当我拿起那把桃木梳,那个午后的画面就会清晰地浮现 —— 爷爷的老花镜、灵活的银针、空气中的桃木香,还有他掌心的温度。原来有些瞬间,不必刻意铭记,却会在时光里沉淀成永恒,像暗夜的星,永远照亮回忆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