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白山的野参农从不说“挖参”,只说“请参”。他们用鹿骨针轻拨泥土,取参前要系红绳,留三片参叶给山神作谢礼。“这不是迷信,”老参农将参须埋回土中,“是让自然知道我们懂得回馈。”

我的首次受赠发生在钱塘江口。退潮后,滩涂留下无数微型雕塑:招潮蟹用螯足砌的城堡,弹涂鱼用尾鳍拓的年轮,甚至还有候鸟迁徙时掉落的导航羽毛。我把这些“废弃物”拼成生态地图,竟被自然博物馆收藏。
更丰厚的馈赠在敦煌降临。当我在莫高窟临摹飞天,沙暴突然封路。看守老人撬开储水窖,取出唐代僧侣埋藏的应急水囊:“喝吧,这水听过《金刚经》。”甘冽中果真带着梵唱余韵。
最珍贵的礼物来自撒哈拉。贝都因向导送我装沙的皮囊,十年后打开,里面竟长出一株沙漠玫瑰。“看,”视频里他指着结晶花,“连最荒凉的地方都在悄悄准备惊喜。”
如今野参农的红绳系上了定位芯片,我的滩涂地图帮助建立了潮间带保护区,敦煌水窖的样本正用于研究古代水资源管理。而那朵沙漠玫瑰,已在七十二个国家的沙漠治理区绽放。
白露夜,我回赠长白山一包混合种子。参农笑着撒向林间:“等你们变成森林,记得招待路过的风。”
晨光中,所有受赠与回赠都在霞光里连成循环的虹——原来大自然从不吝啬,它把整个宇宙都装进了每粒沙、每滴水、每片叶,只等我们怀着敬畏去开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