考场上的心跳协奏曲
监考老师的皮鞋声像节拍器,一下下敲在教室的水磨石地面上。我捏着笔的手沁出薄汗,试卷刚发下来时那股油墨香,此刻混着后桌同学翻卷子的“哗啦”声,在我鼻腔里发酵成一股酸涩的紧张。

第一道选择题就把我卡住了。题干里的数字像一群乱爬的蚂蚁,我盯着它们看了三遍,脑海里却一片空白——昨晚复习的公式在记忆里打了结,怎么也解不开。左手无意识地抠着橡皮,把它啃出个月牙形的坑,指甲缝里渗出的橡皮屑,像极了我此刻零碎的思路。
“还有四十分钟。”监考老师的声音像根细针,猛地扎破了我强撑的镇定。我慌忙瞥了眼同桌,他正奋笔疾书,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,像在嘲笑我的停滞。冷汗顺着脊椎滑进校服领口,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——“咚、咚、咚”,每一下都撞在肋骨上,震得耳膜发颤。
余光扫到窗外的香樟树,叶子在风里摇晃,投下的影子在试卷上明明灭灭,像极了昨天模拟考失利时,老师在成绩单上画的红叉。我忽然想起昨晚妈妈端来的热牛奶,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像她欲言又止的眼神:“尽力就好。”可此刻“尽力”两个字像块石头,沉甸甸地压在胸口,让我喘不过气。
我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把目光拽回试卷。盯着选项B和C看了许久,忽然发现题干里藏着个熟悉的关键词——是上周错题本上用荧光笔标过的!记忆的闸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公式像解冻的溪水,顺着思路淌成清晰的步骤。当笔尖在答题卡上落下第一个勾时,心跳竟慢慢稳成了擂鼓,那声音不再是催命的咒,倒像在为我呐喊助威。
最后十五分钟,我飞快地演算着剩下的题目。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,我忽然明白:紧张从不是敌人,它是身体在提醒我“你在乎”;而那些卡壳的时刻,不过是思维在黑暗里摸索开关,只要不松开握笔的手,光总会来。
交卷铃响起时,我望着窗外的香樟树,阳光正穿过叶缝,在课桌上织出金斑。心跳已恢复了平稳的节律,像一首终于奏完的协奏曲——原来最磨人的从来不是难题,是我们与自己的较量;而跨过那道名为“紧张”的山丘,便能看见更辽阔的风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