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上教室窗棂时,我望着数学卷子上刺眼的红叉,指尖无意识绞着校服下摆。这次单元考又砸了,想到回家要面对父母欲言又止的目光,喉咙像堵了团浸水的棉花。

“喂,发什么呆呢?”后桌的阿琳用胳膊肘轻轻碰我,递来一块柠檬糖,“喏,甜的能消愁。”糖纸窸窣响,我捏着糖,她忽然俯身指着我卷子上的几何题:“这道辅助线我之前也卡过,试试连接AC?”她的笔尖在图上轻点,像在拨开一团乱麻。夕阳从她发梢漏进来,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卷子上,交叠成一片暖黄。
放学时突遇暴雨,我没带伞,正望着雨帘发怔,头顶却罩下一把蓝伞。“顺路,一起走。”是阿琳的声音。伞面倾向我这边,她右肩很快洇湿,发梢滴下的水珠落在我手背上,凉丝丝的。路过便利店,她硬拉我进去:“请你喝热可可,驱驱寒。”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,我捧着杯子,看她睫毛上沾的水珠在灯光下晃:“其实我上次月考数学才62分,比你低多了。”她吸了吸鼻子笑,“但我妈说,错题是藏在卷子里的‘小老师’,搞懂一道就赚一道。”
雨停时,我们踩着水洼往家走。阿琳忽然指着天边的虹:“你看,雨再大也会有彩虹。”我望着她被雨水洗得发亮的眼睛,忽然想起她刚才讲题时认真的侧影,递热可可时冻红的指尖,还有那句“搞懂一道就赚一道”——原来感动从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,是她悄悄递来的柠檬糖,是伞沿倾斜的弧度,是把我的失落看进眼里,又用温柔一点点焐热。
此刻我坐在书桌前,卷子上的红叉旁多了阿琳写的批注,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。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我摸着口袋里剩下的半块柠檬糖,糖纸窸窣作响。几分感动在心头漫开,像春溪涨满河床——原来最珍贵的温暖,从来都在身边人的善意里,在那些“我懂你”的默契中,轻轻叩响心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