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日那天清晨,我盯着课桌上的礼物盒发呆——包装纸是俗气的亮粉色,丝带歪歪扭扭打了个死结。同学们送的手账本、蓝牙耳机在盒子里闪着光,可这个盒子像块石头,压得我心里发闷。

"小满,试试这个。"奶奶不知何时站在身后,枯瘦的手托着个粗布包。我嫌弃地撇嘴:"都什么年代了,谁还用这个?"她却不恼,翻开布包露出一沓泛黄的纸页——是我从小到大的涂鸦本!第一页是三岁画的"太阳公公吃面条",线条歪得像蚯蚓;五岁的"全家福"里,爸爸的头比身体大两倍;去年画的"未来学校",连厕所都画成了彩虹色。
"你妈说这些破画早该扔了,我不让。"奶奶用指腹摩挲着纸页上的折痕,"你看这张,七岁那年你说要给奶奶画件不怕冷的衣裳,笔都戳破了纸......"她的声音突然哽咽,我这才发现她鬓角的白发比去年更多,老花镜滑到鼻尖,却仍固执地逐页翻看。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佝偻的背上,我忽然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有道深褐色的疤——那是当年为我摘槐花时被树枝划伤的,我竟从未留意过。
"当时你爸嫌我惯着你,说画画耽误学习。"奶奶把涂鸦本按在我胸口,"可我就想啊,等俺们小满长大了,翻起这些画,能想起自己也曾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欢喜。"她的手掌布满裂纹,却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被,"这比啥贵重礼物都强,这是妈给俺闺女攒的'小时候'。"
那天我抱着涂鸦本不肯撒手。原来最好的礼物从不是精致的包装,是有人把你成长的脚印仔细收藏,把说不出口的爱缝进岁月的褶皱里。就像奶奶总把我爱吃的糖藏在灶膛边,把我的糗事编成儿歌,把所有的牵挂都变成"不值钱"却"买不到"的宝贝。
如今涂鸦本锁在我的抽屉里,每当学习压力大时,我就翻到那幅"彩虹厕所",看七岁的自己歪歪扭扭写着"要让全世界的小朋友都开心"。奶奶的礼物教会我:爱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,是有人愿意蹲下来,陪你收集每一片散落的星光,再把它们串成照亮一生的项链。
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,从来都藏在最朴素的时光里——是奶奶翻旧画时的叹息,是她藏在疤痕里的温柔,是我们共同走过的、闪闪发光的童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