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春天,我们班组织春游。当大家都往山顶跑时,我却被一堵歪斜的矮墙吸引。拨开茂密的紫藤,眼前赫然出现一扇爬满青苔的木门。门后,是座被岁月遗忘的两层小屋,墙皮剥落,窗框锈蚀,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。阿远第一个冲进去,回来时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:“这地方太棒了!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!”

第一次“装修”是在雨后的傍晚。我们搬来课桌当书架,把旧报纸折成纸船漂在积水里。阿远用粉笔在墙上画了一只咧嘴笑的猫,小雨则贴上她收集的糖纸,像给墙壁镶了层彩色玻璃。最神奇的是,我们在阁楼发现一个生锈的饼干盒,里面装着几颗褪色的玻璃弹珠和一张泛黄的电影票。阿远说:“这一定是前任主人留下的宝藏。”
从那以后,每周五下午三点,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小屋前。阿远负责带零食,小雨带她新折的纸飞机,我则偷偷把数学作业本藏在口袋里——因为在那里,我们发明了“错题交换”游戏。把写错的题目撕下来,贴在墙上,看谁能最快解出来。有时,我们也会模仿老师的样子,用粉笔在黑板上写“今天作业:自由飞翔”,然后一起躺在地板上,看阳光透过破窗在脸上跳格子。
毕业那天,我们决定最后一次去秘密基地。阿远把那颗最亮的玻璃弹珠放回饼干盒,说:“留给下一个发现它的人。”我们轮流拥抱,却没人说话。直到我转身,看见墙上粉笔猫的胡须被风吹歪了,才突然明白:有些约定,就像猫的胡须,看似随意,却在我们心里画出了最清晰的轮廓。
寒假,我收到阿远的短信:“秘密基地还在吗?”我们约在旧地重游。小屋依旧,只是墙皮更薄了,野花更密了。我们坐在当年的课桌上,像回到十三岁。他突然说:“还记得那颗玻璃弹珠吗?”我笑着点头,却在心里把当年的约定重新温习了一遍——原来最好的秘密,是长大后还能一起守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