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江堰的鱼嘴仍在进行千年对话。岷江与内江在宝瓶口相拥时,浪花里闪着李冰父子的智慧:“深淘滩,低作堰,实为给自然留足呼吸的余地。”

我的首次共生体验在候鸟迁徙季。当丹顶鹤群误将光伏板当作冰面降落,养蜂人老孟突然摇响蜂箱。上万只蜜蜂腾空起舞,用翅膀为鹤群校准方向——“看,”他指着调整航向的鹤阵,“人类本应是自然的导航员。”
更精妙的平衡藏在稻田深处。农民在埂间埋设声波装置,播放蛙鸣驱虫。当仪器故障,他们索性恢复传统——在田角保留杂草区,供蜘蛛结网捕虫。农科所的报告显示:这种“留白式耕作”,让产量提升的同时,土壤含碳量增加了三倍。
最动人的共生发生在城市改造中。高架桥墩被设计成人工燕巢,每处凹陷都符合金腰燕的筑巢习惯。通车那日,数万只燕子与车流同时启程,钢筋水泥间飘起黑色的雪。
如今都江堰的浪花里游动着检测水质的数据鱼,老孟的蜂箱装着温湿度传感器,稻田的蛙鸣通过5G直通研究院。而燕群归巢时带来的空气样本,正帮助气象局修正污染模型。
白露夜,我与护林员循着虎啸安装红外相机。当镜头亮起,猛兽瞳孔里映出我们恭敬的姿态。他突然轻笑:“知道吗?我们现在是彼此眼中的风景。”
晨光刺破云层时,万物同时苏醒。稻浪、江涛、蜂群、车流、鹤唳与孩子的晨读声,在朝阳里谱成交响。原来和谐共生,从来不是谁征服谁,而是所有生命在共同的节拍里,跳一支永恒的圆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