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游,是每年秋天最令人期待的盛事。今年学校组织我们去城郊的“枫林谷”,听说那里层林尽染,溪水潺潺,像打翻的调色盘。我提前一晚把背包塞得鼓鼓的:妈妈做的桂花饭团、相机、速写本,还有偷偷带的一包向日葵种子,想在谷里找块空地埋下,等明年收获一片属于自己的秋日。

清晨七点,大巴驶出城市,高楼在后视镜里缩成火柴盒。我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,看朝霞像橘子汽水泡在天边。车厢里,班长带头唱起《稻香》,沙哑的歌声混着轮胎与落叶的沙沙声,像给旅程配上了专属伴奏。我悄悄给喜欢的女孩递去一颗糖,她回我以比糖还甜的笑,那一刻,秋意仿佛提前抵达。
两小时车程后,我们踏上枫林谷的木栈道。风掠过,枫叶旋成赤红的龙卷风,我举起相机,却怎么也框不尽眼前的汹涌。老师让我们分组活动,我和同桌阿远循着水声钻进一条隐蔽小径,发现一汪月牙形潭水。潭边,一只松鼠正用尾巴当扫帚,清理台阶般的蘑菇。阿远想凑近拍照,松鼠却抖落一身碎金般的松针,溅起的水珠在阳光里折出七色,像给镜头加了一层天然滤镜。我们干脆坐在岩石上,将脚伸进潭水,凉意顺着血脉一路爬到后颈,像喝下一口冰镇汽水,把“学习压力”四个字冲刷得干干净净。
午餐时间,我们围坐在溪边。桂花饭团的甜香混着流水声,竟比任何米其林都动人。我把一粒掉落的枫叶夹进速写本,叶脉像一张微缩地图,标记着秋天的秘密。女孩走过来递给我一枚山楂,说:“尝尝,比糖多三分酸,才像青春。”我咬下去,酸得眯眼,却看见她眼角也弯成月牙。
返程前,我独自跑到谷口的小坡,按原计划埋下向日葵种子。覆土时,一只瓢虫落在手背,像给这个小小仪式盖章。大巴启动,夕阳把车窗染成蜜糖色。我回头望,枫林谷渐渐缩成一枚红邮票,贴在回忆的信封上。我知道,等那些种子破土,我会带着新的故事再回来。而此刻,桂花饭团的甜、山楂的酸、潭水的凉、枫叶的脆,已在心底酿成一颗琥珀,封存了今年最璀璨的秋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