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福是什么?小时候总觉得它是橱窗里够不着的糖果,是考试满分时老师的大拇指。直到那个周末的清晨,我在阳台弯腰捡拾散落的阳光时,才忽然明白:幸福从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,而是藏在日常褶皱里的微光,需要我们弯下腰,用心拾捡。

晨雾未散,我帮妈妈整理阳台的绿植。竹篮里的薄荷长得疯,细长的茎秆缠在一起,像团解不开的绿毛线。我蹲下身,指尖刚碰到叶片,一缕清冽的香气便窜进鼻腔——是去年春天随手插的枝条,竟在无人刻意照料中,长成了满盆的生机。"你看,这盆绿萝又爬上新架子了。"妈妈端着水壶过来,壶嘴倾斜,水珠顺着藤蔓滚落,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虹。我忽然想起上周三晚归,玄关的灯亮着,餐桌上扣着保温桶,掀开是温热的南瓜粥,碗底压着便签:"凉了要热,别饿肚子。"那时急着赶作业,只草草扒了两口,此刻蹲在绿植旁,才惊觉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里,藏着多少沉默的牵挂。
午后帮奶奶整理老相册。褪色的塑料封皮里,夹着张泛黄的幼儿园合影:扎羊角辫的我趴在桌上,嘴角沾着蛋糕渣,奶奶坐在旁边,用袖口轻轻擦我的脸。奶奶眯着眼睛辨认照片:"那时候你才到我腰这儿,现在都比我高半头了。"她翻到一张黑白照,是年轻时的爷爷穿着工装,站在机床前笑:"你爷爷常说,机器转得稳,日子才过得稳。"相册的边角被翻得卷起,像被岁月吻过的唇印。我忽然懂了,幸福不是惊天动地的故事,是奶奶擦不净的老花镜,是爷爷机床上磨亮的扳手,是一代又一代人用烟火气织就的温暖经纬。
傍晚和爸爸散步,他指着天上的火烧云说:"你看那片云,像不像你小时候画的恐龙?"我抬头望去,橙红与绛紫在天际晕染,真有几分像我五岁时涂鸦的霸王龙。爸爸的脚步慢了些,我这才发现他的鬓角添了白,曾经能把我举过肩头的手臂,如今搭在我肩上时带着岁月的重量。可当他讲起我学骑车摔破膝盖还硬撑,讲起我第一次做饭把盐当成糖,语气里的骄傲与温柔,比晚风更暖。
原来幸福从不在远方,它藏在妈妈浇花时哼的小调里,在奶奶相册的折痕里,在爸爸回忆往事时发亮的眼睛里。我们总忙着追逐远方的风景,却常常忘了俯身捡拾眼前的温暖。那些被我们忽略的"小确幸",串起来便是人间最珍贵的项链——它告诉我们:被爱包裹的每一天,都是值得弯腰拾捡的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