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知识有香味,那一定是从林星宇的课桌里飘出来的。他是我们班的“小书虫”,瘦得像一根书签,眼镜片却厚得能当放大镜。下课铃一响,全班像炸开的油锅,他却立刻沉入“海底”——从抽屉里摸出一本边角卷成波浪线的《昆虫图鉴》,整个人仿佛被胶水粘在了椅子上,任汗水在鼻尖闪光,也掀不开他的眼帘。

去年运动会,操场上的加油声能把云朵震碎。我抱着矿泉水往回跑,突然发现终点线旁蹲着一个人:林星宇左手托着《时间简史》,右手拿一根树枝,在地上比划“虫洞”模型。百米冠军冲过线时,他抬头推了推眼镜:“如果能压缩空间,他其实只用跑五米。”裁判老师笑得直不起腰,额外送了他一张“最有脑洞奖”的奖状。他把奖状叠成方方正正的书签,夹进了第137页,说是“让霍金也感受中国式热闹”。
更夸张的是午餐时间。食堂的鸡腿香飘十里,他却端着餐盘,边走边盯《海底两万里》。结果脚下一滑,整盘番茄炒蛋集体“跳水”,正中他的白球鞋。我原以为他会哭,没想到他先用手指蘸了点番茄酱,在桌面上写了个“N”,兴奋地说:“这是尼摩船长的首字母!”那一刻,我觉得他的大脑里一定装着整片太平洋,所以根本容不下“心疼”两个字。
上周班级辩论赛,题目是“手机是否该进校园”。对方辩手滔滔不绝,我方鸦雀无声。林星宇作为三辩,慢悠悠地站起来,没有稿子,却从《论语》讲到《娱乐至死》,再跳到《数字化生存》,最后引用《小王子》里那句“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小孩”。他的声音不高,却像一枚深水炸弹,把对手的气势炸得七零八落。班主任激动得当场宣布:“以后图书馆的钥匙就交给星宇!”他只是腼腆地笑笑,像书页被风轻轻翻过。
放学后,夕阳把走廊拉得老长。我回头望去,图书馆的灯最早亮起,一个瘦削的影子贴在窗前,像一枚安静的书签,把喧闹的校园夹进了知识的海洋。我忽然明白:星宇不是“书虫”,他是一只发光的萤火虫,用阅读的微光,点亮了我们这些还在黑夜里摸索的同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