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面宣布演讲比赛名次……”主持人的声音像钝刀，一点点割开我的期待。没有我。我攥着皱巴巴的奖状——优秀奖，几乎想把它撕碎。那天，我冲进雨里，让泪水和雨水混成一股咸涩的河。我以为挫折是敌人，却没想到，它竟悄悄成了我的导师。
初赛那晚，我自信满满地把稿子甩在桌上，对妈妈说：“背得滚瓜烂熟，冠军稳了!”妈妈却指了指窗外暴风雨中的樟树：“风会吹掉枯叶，却也让根扎得更深。”我撇嘴，只当耳旁风。决赛现场，灯光一亮，我突然大脑空白，语速像脱轨的列车，结尾的排比句更是忘得一干二净。退场时，我听见观众席里一声遗憾的叹息，像钉子钉进心里。
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对着墙发呆。第三天，班主任老周发来一段视频：回放里，我眼神飘忽、手势僵硬，像被线扯动的木偶。老周只留一句话：“真正的稿子不在纸上，在心里。”我恼羞成怒，却又不得不服。于是，我把那段视频剪辑成十秒循环，每天起床先看一遍，像看一部恐怖片，提醒自己别再重演。
我开始“虐待”自己：对着镜子练口型，咬筷子矫正发音;把闹钟调到五点，在空教室练声，直到值日生来敲门;甚至周末去福利院，给孩子们讲故事，练胆量。一次，小女孩歪头问我：“姐姐，你手为什么抖?”我愣住，苦笑：“因为姐姐在跟害怕打仗。”她递给我一颗糖：“打赢了，就把糖奖励给自己。”那一刻，我第一次触摸到“勇气”的形状。
学期末，学校举办分享会。老师让我再试一次。我走上台，灯光依旧刺眼，但我不再逃跑。我讲起那场失败，讲起雨夜里的泪水，讲起含糖的奖励。声音稳得像深井里的回声。掌声涌来那瞬，我忽然明白：挫折从未打算击倒我，它只是用疼痛的方式，把我打磨成可以盛光的器皿。
如今，我把那张“优秀奖”贴在书桌前，字迹已褪色，却像一枚勋章。它提醒我：成长不是一路鲜花，而是荆棘里开出的花。挫折这位导师，没有温柔的话语，只有冰冷的戒尺，却教会我扎根、拔节、抽穗。当我再次望向窗外，那棵樟树在风里摇曳，枝叶沙沙作响，像在说：“别怕，往深处长，才能往高处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