坚持是什么?以前我只在作文里轻描淡写地写过“只要功夫深,铁杵磨成针”,直到遇见那面七米高的攀岩墙,它才用我掌心的血泡和膝盖上的淤青,把“坚持”两个字刻进骨头里。

那是初一暑假,爸爸带我体验攀岩。我系好安全绳,抬头望:墙面像巨大的拼图,零星凸起的岩点高得晃眼。教练一声“开始”,我立刻手脚并用,像壁虎一样往上窜。前两层轻松得像爬楼梯,我回头冲地面做鬼脸,心里得意:这就是“飞檐走壁”嘛!
然而到第三层,坡度突然内收,岩点只剩硬币大小。我的右臂像被灌了铅,指尖火辣辣地抖,汗水顺着眉骨滴进眼睛,世界一片咸涩。我低头看,地面的人缩成蚂蚁,头晕目眩,心里“咚”地一声:放弃吧,松手就能下去。真的准备松手时,耳边传来爸爸的声音:“别往下看,找下一块石头!”我抬头,距离顶端还有整整十二块岩点,像十二颗遥远的星。
我咬紧牙,把全身重量压在左脚,让右手悬空三秒恢复知觉,再伸向下一个凸起。每移动一次,我都默数:“十二、十一、十……”数字像一根细线,把我从恐惧深渊里一点点往上提。掌心磨破了,血珠渗进岩点凹槽,留下淡红的指纹,我却再也感觉不到疼——只剩一个念头:再摸一块石头。
当手指终于扣住顶端平台,整个墙面在脚下轻轻摇晃,像给我鼓掌。我伏在宽不足一米的平台上,听见心脏擂鼓,也听见风掠过耳廓的呼啸。那一刻,我没有想象中的欢呼,只是死死抓住边缘,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:原来坚持不是电影里的热血沸腾,而是绝望边缘再对自己说一句“再试一次”。
下降时,我看到那串血印像一条蜿蜒的小径,标记着我刚刚走过的路程。爸爸拍拍我的肩:“以后写作文,有素材了吧?”我咧嘴笑,却牵动手掌的血泡,疼得倒吸冷气,可心里亮堂堂的:素材?不,我得到的是一把钥匙——以后无论遇到多高的“墙”,只要抬头数点,低头看印,就能一步一步把自己拉上去。
回城的大巴上,我把磨破的攀岩鞋抱在怀里,像抱着一面小小的旗帜。车窗外,夕阳把云层染成金红,我悄悄对自己说:坚持不是铁杵,也不是针,而是掌心里那枚血泡——疼,却提醒我:曾经握紧,所以抵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