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宅拆迁时,我从墙缝救出本麻线装订的簿子。扉页是祖父的笔迹:“成长代价实录”——记录着他用童真换担当的每个瞬间。

第一页画着缺角的陀螺,旁边注解:“十岁,当众摔碎玩具,学会忍住眼泪。”那年他父亲病逝,作为长子必须立即成熟。陀螺碎片后来被磨成算盘珠,在杂货铺的账本上滚了五十年。
最触目惊心的是夹在中间的录取通知书。1962年北京大学的信封已经发脆,里面装着撕碎的车票。“用前程换责任,”祖母的补注细若蚊蝇,“他留下照顾七个弟妹。”那些纸屑被做成纸鸢,年年清明放飞,说这样“碎梦也能触摸云端”。
我的代价记录始于去年。保送名额与舞蹈比赛的抉择中,我撕毁了报名表。深夜对着镜子练习领奖微笑时,突然在瞳孔里看见祖父——我们都学会了用遗憾浇灌担当。
如今代价簿传到我手中。新添的一页贴着编程竞赛奖状,背面是住院单:备赛期间熬出的胃出血。但墨迹未干处,记录着用奖金为孤寡老人安装智能报警器的温暖。
拆迁队砸碎门框时,我抢出那枚陀螺改制的算盘珠。它在掌心滚动的重量,恰如所有付出与收获的平衡。原来成长的代价从来不是失去,而是将纯银般的初心,投入生活的熔炉,锻造成更坚韧的亮光。